寫爸媽的「摩托車日記」時,我發現,我留戀的其實是和爸媽話家常,我愛聽爸媽說生活瑣事,愛他們樂天知命的輕鬆口氣,愛他們老是嘲笑自己的幽默,愛他們那種生活無處不趣味的態度。


還沒整理第二篇的「摩托車日記」之前,看著那些筆記有些煩惱,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又有了新的點子。我打算開始記錄和爸媽話家常的內容,那些從千篇一律的問話開始的談話內容:「你現在在做什麼?」、「這兩天有沒有去哪裡走一走?」、「今天去菜市場買蝦米?」、「今天中餐(晚餐)袂吃蝦米(要吃什麼)?」、「爸爸跑去哪裡了?」、「誰誰誰最近有什麼消息沒?」、「身軀有爽快沒?」……。


我爸媽是少見的、輕鬆快樂的長輩,從小到大,我從沒在他們身上感受過嘮叨和囉嗦,一家人逢年過節或旅遊的相片中,總是全體笑口大開的畫面。我記憶中有張相片,除夕夜,四個人在簡陋的貨運行裡,圍著有些傾斜的餐桌,舉著筷子,笑得驚天動地,畫面因震動都有些模糊了……。那年我國一、國二吧?看著相片,我不知道當時我們在笑什麼,但知道爸媽在我們兄妹三人成長的過程中,一直是我們歡樂的泉源。


爸媽的輕鬆風趣在親戚間也是有名的,他們到哪裡,哪裡就有笑聲和溫暖。我記得我小時候很喜歡聽媽媽跟別人聊天,即使那件事我已經聽過,但我還是很著迷於媽媽描述事情時說話的魔力,覺得每次都很吸引人,每次都很好聽,期待媽媽把事情的發展說到最精彩的關鍵時刻。


我一直想寫一篇關於我爸媽有趣的性格的文章,現在似乎正在進行中,好吧,就先來聊聊我爸媽,不急著開始寫我跟他們的對話日記,嗯,就把這篇當作「和爸媽的對話日記」系列的開場白吧!吼,看我雄心多大,還系列哩!


我爸爸六歲起變成一個孤兒,一直到三十初頭跟我媽媽結婚,才感受到家庭的溫暖,所以他常說他比別人更珍惜家庭的幸福。有關我爸爸極為可憐的童年和青少年的經歷,我寫在八篇「我的爸爸」系列裡面,吼,又是系列,事業
好像做很大喔!
   

卑微、顛沛流離的成長歲月沒有磨蝕他樂觀積極的天性,所以我才會看到一個隨時都很正面思考的爸爸,他很幸運,我也是。爸爸性格中的好奇浪漫,也讓他隨時想走出屋外,去探索這個大千世界,所以他才會跟媽媽不間斷的在國內外旅遊。即使他不出遠門,每天下午也還是會騎著摩托車到鎮內兜兜風,找找老朋友話仙,所以我妹妹蕙華說爸爸是一個「過動老人」。


可惜年事已高的老朋友一個一個凋零,爸爸現在能在鎮上找的朋友少得可憐,幾近於零。這一點,我們都很同情他,也暗暗的為他難過。媽媽會拿這件事開玩笑說:「我講他那些朋友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不是中風就是癡呆,攏沒郎啊啦!」


爸爸是積極正面的人,所以會鼓勵我們做正確的事。
我結婚前幾天,爸爸對我說:「嫁到別人家去,要把對方的爸媽當作自己的爸媽一樣對待,有什麼不懂的事要多問問長輩,他們就會歡喜你有在尊重他們……。」


爸爸叮嚀了一堆為人媳婦的道理之後,不知道是誰的提議,我們居然還把這些話錄了起來,讓我帶著這捲卡帶去嫁人。這又是只有我們家才會做的逗趣事,可是卻又是那麼正面。


爸爸的積極正面,還包括對社會和國家的感情。
他談起政經時事,總是充滿期許和建議,對地方建設也是鼓勵多過責備,看到地方有進步,比誰都高興。有一年我回朴子,爸爸特地用摩托車載我去新的縣政府所在地--太保看看,爸爸一邊騎車,一邊介紹那些新蓋好的建築物各是辦理什麼事務的機關,口氣很欣慰,興致很高昂,一直說「真好!真好!」好像這是他家在入厝一般的歡喜。


也因為他關心,我少年時,就會跟爸爸去聽民意代表選舉時的政見發表會。有一次,我給台上發言的人大力鼓掌,爸爸到處探頭,過了幾秒之後對我說:「原來是你ㄌㄟㄆㄚˋㄆㄡˋㄚ喔(在拍手喔),我ㄍㄟˋ是對幾ㄟ蛇阿哩!(我還以為是哪個小混混呢)」


爸爸當時覺得這種響度不會是一個女孩子拍得出來的,可是聲響卻又是這麼近,所以很疑惑這是哪個會將手指放入嘴巴狂吹口哨的小混混拍出來的掌聲。這個場景之後,我才知道我有一雙拍起來可以很脆、很響的手掌。


關於選舉,爸爸有他的看法,他說:「政治就是要有制衡,施政才會進步,所以我的一票一定都是投給在野的。」在那個執政黨一黨獨大的時代,在野的資源很貧乏,所以結果就是,他選中的候選人從來沒有當選過!我們常拿這件事揶揄他,每到選舉,我們就會問:「爸,你擠拜昧選尚ㄤ?(你這次要選誰)」「王大頭!」「阿好!王大頭雖啊
(倒楣了),伊吼你ㄍㄧㄥˋ丟(他被你選到),阿呢伊一定昧雕啊!(那這樣他一定選不上了)」


我從小好奇,又愛湊熱鬧,只要知道朴子鎮上哪裡發生什麼不尋常的新鮮事,我一定會趕快騎上我的腳踏車,火速趕到現場,深怕遺漏任何大新聞。


記得有一次我正將腳踏車牽出來,十萬火急的要衝出家門的時候,居然在門口被我國中的導師辜老師擋住。「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哪裡?又要去看電影了吼?(我們住在伯父開的戲院後台,老師知道我常去看電影,早就非常有意見了!)」


「啊,啊,不是要去看電影,是那個,啊那個,人家說,說新市仔那邊發生火災了,我要趕快去看看!」「那關你什麼事?時間真多!進去!跟爸媽說我來做家庭訪問。」啊喲,什麼家庭訪問啊,真是會挑時間!


還有一次,我風聞媽祖廟前發生追殺案,兩個流氓拿著刀子,狂追一個欠賭債未還的男子,在廟前巷戰之後,男子無路可退,衝進一間民房,兩個殺手居然就在兩個老婦面前,殺了那個男子,直接送他上西天。


小鎮發生這麼兇殘的命案,就像搗亂一個蜂窩般,鬧得沸沸揚揚。我在家裡一聽到這個大新聞,哪裡還待得住,車子一牽,就趕快衝到媽祖廟前的現場了。


現場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小鎮的警方辦案也沒什麼大範圍的
現場封鎖,我人小好辦事,在人縫中一路死命的往前鑽,鬥志高昂的排開眾人之後,我成功的擠到最前線,直到沒有人再擋住我的視線。


眼前的景象讓我倒抽一口氣,我從沒看過那麼多的血!警察正試圖對那兩個意外目睹殺人經過、被嚇得呆若木雞的老婦問案情,客廳的地上那一灘如超大洗澡盆的血跡都還未乾,像一個黑黑、紅紅,又很厚的血塘……那一幕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我東張西望,努力的到處收聽大人們討論兇殺案經過的細節,非常、非常的想知道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等我消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又趕快狂踩我的腳踏車,飛奔回家,因為我急著要跟家人報告這件大事。家裡那時經營一間貨運行,爸媽沒時間出來「看鬧熱」,可是我知道他們跟我一樣關心,我們一家都是
後ㄏㄧㄢˋㄟ郎」(好奇的人)



一回到家,我拉了一張椅子,擠到正在書桌前寫貨單的爸爸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口氣急切又熱烈的,開始呱啦呱啦的描述我看到聽到的一切。現在回想那一幕,真的是很有趣,一個小女孩怎麼會把這件事看得這麼重要,還拉了一張椅子擠到爸爸身邊,好像準備說得多久、說得多精彩似的。


「爸啊,爸啊,我跟你講喔,那兩個壞人拿著刀子在媽祖廟前附近的路一直追,一邊追還一邊喊說『吼伊死、
吼伊死』(給他死),足恐怖ㄟ呢,然後被追的那個人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就衝進去媽祖廟前那間房子。那時有兩個很老的阿嬤坐在客廳聊天,忽然看到一個男人慌慌狂狂的衝進來,還一直大叫:『救我,救我,有人要殺我!』接著這兩個壞人也衝了進去,三個人開始在那個小小的客廳殺了起來,最後那兩個壞人居然將那個男人殺了,也不管那兩個阿嬤就在旁邊,實在是足熊ㄟ(非常狠)、足大膽ㄟ,非常可惡!」


「爸啊,那個客廳地上的血好多喔,流得就像卡桶那麼大,看起來好可怕喔,好可怕喔!警察正在問那兩個阿嬤事情,可是那兩個阿嬤完全嚇壞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聽說從兇殺案發生後到現在都是這樣,只是一直發抖,什麼話都問不出來,實在是夠倒楣了,無代無誌,很可憐!……」


「因為看到的人很多,所以警察大概知道兇手是誰,正在想辦法抓。爸爸,你說那兩個兇手是不是很壞?足好膽ㄟ!爸爸,你說那個被殺的人是不是很可憐?足可憐ㄟ!」


爸爸聽完我自認為驚天動地的報導之後,居然沒有絲毫被我激動的情緒影響,一邊寫字,一邊平靜的說:「這些人都是社會的米蟲,留在這個社會只是垃圾,其實,也沒什麼好可憐的!」我聽了非常的震驚,爸爸怎麼這麼說?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人殺死了怎麼會不可憐?爸爸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當年的小孩帶著失落的情緒,愣愣的從爸爸的身邊離開。


這一幕很鮮明的印在我童年的腦海裡,一直到現在。經過歲月,我懂了爸爸當時的想法,也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雖然我還是沒有辦法跟他想的一樣。這件往事可以反應我爸爸當年的性格,善惡分明,嫉惡如仇,對社會的正面有強烈的期許。爸爸當年還年輕,如果今天再問已經84歲的他,不知道他會怎麼說?


好幾年前,中小學教師要不要繳所得稅的議題吵得不可開交,教師還因此上街頭抗議。我自己就是小學老師,爸爸有一天在電話中問我: 「蕙芳,你那天有去參加抗議嗎?」「喔,沒有,那天我陪孩子去參加了一場考試。」「我不知道你的看法如何,但是我想說,中小學教師繳稅是應該的,別人有收入都在繳稅,為什麼中小學教師不用?這真正不公平。我覺得抗議的人說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老師現在收入已經這麼好了,不應該再享受這些福利……。」


我說:「爸阿,我那天如果有時間,也不會去參加那場抗議遊行,因為我也覺得中小學教師的收入已經很好了,不應該再用以前的時代所制定的規矩當理由,時代已經不一樣了,那麼多人那麼辛苦也賺不到老師的收入,他們要繳稅,老師卻不用,這真的說不過去……。」「你能夠這樣想,那就好!」


所以我爸爸是一個很有正義感、很關心台灣局勢的人。
今年3月9日全國掀起一場反核大遊行,我對晴說: 「媽媽如果在台灣,一定會去參加這場遊行。」那天晚上,蕙華跟我打電話,聊到這件事,說「爸爸好幾天以前,就一直邀倫倫跟他一起去參加這場遊行,但倫倫沒時間,爸爸找不到人陪,就沒去了!」


「蛤?那麼可惜?如果我人在台北,我一定會跟他去,那他就有伴了,真是可惜了!」我真希望我當時人在台灣,就可以跟爸爸手牽手,上街頭和大家一起表達我們的心聲,爸爸也會感到比較安慰了。


爸爸這種性格,在面對我妹妹蕙華的工作時,也曾說過一個讓我們捧腹的評語。蕙華進入社會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在奇士美化妝品公司當「化妝師」,後來跳槽到日本公司高絲。


當時稱呼化妝品的專櫃美容師都是叫「化妝師」,因為她們除了駐點在全省各鄉鎮的百貨店專櫃賣化妝品,還要常常出門去幫買了化妝品的新娘子畫新娘妝,因為人家光顧了你的生意,所以在中南部,這化妝就有點像是義務的。


鄉下人結婚都要看良辰吉時,蕙華甚至要在半夜去窮鄉僻壤幫新娘化妝。然後新娘家人會包個紅包給化妝師,金額多少完全憑他們的心意。紅包打開,有時候驚喜,有時候是驚悚,幾十元的也收過,讓人翻白眼氣炸!


爸爸一開始對蕙華這份工作不太以為然,他說:「賣化妝品和化妝這件事是虛華的,對社會沒有貢獻!」這句話傳到親朋好友那邊,大家都是第一時間就笑出來了,忍不住要抗議和糾正:「嘿,你都不知道這個行業對女人有多重要,查某人畫水水,心情就很好,怎麼會說美容師對社會沒貢獻?貢獻可大哩!」


爸爸也是個熱心大方的人,我記得童年有一幕:
有一次我們全家要搭公車出去旅遊,那個時代的公車乘客很多,加上是假期,整輛車塞得水洩不通,司機或車掌在勸大家往後面走,但效果不好,沒什麼進展。


只見我爸爸下了車,走到車廂外,笑容滿面的對著車廂內的人喊話: 「ㄟ,那個穿白衣服的少年ㄟ,麻煩你往後面走一下,還有前面那些人也是,大家就麻煩幾ㄌㄟ(一下),互相幾ㄌㄟ,所有的人就都能搭上這班車了,來來來,大家到沙港幾ㄌㄟ(大家互相幫忙一下)!」


我當時年紀小、臉皮薄,看到爸爸在眾人面前這樣雙手揮來揮去的吆喝著,覺得好難為情喔,很怕別人知道我是他的小孩;但是又覺得爸爸很活潑、很大方,敢在那麼多陌生人面前,自然的做他認為該做的事,不會不好意思。


爸爸也是個熱情的人。
和媽媽用一台野狼125全省走透透的時候,喜歡鑽到各個鄉鎮的大街小巷去遊逛,和當地人攀談聊天,接觸認識各地的人情和物產。他喜歡這樣玩,一方面是因為好奇和興趣,二方面也是他真的關心台灣各個地方的現況和發展,哪裡繁榮熱鬧和進步,他回來就會心情很好的一直稱讚,很安慰,一副很引以為榮的樣子,很有趣!


當年宋省長下鄉,他的團隊就會不斷標榜他全省走透透、多麼勤政愛民,我每次看到這種宣傳都會忍不住揶揄,說我爸爸這種經年累月「深入民間探訪民情」的行動,「早就全省走透透了,比什麼省長動作快多了呢!」可惜沒人認識我爸爸這個民間大使,只知道他玩得很開心,哈哈哈!


爸爸也是個浪漫的人。
我國中畢業的那個暑假,爸爸居然放下貨運行的工作,用他的野狼125,載著我從朴子的家門出發,一路向南玩下去,一直到恆春的鵝鑾鼻,再換路線繞回朴子。


就這樣,爸爸載著我這個14歲的女兒,烈陽下、風雨中,摩托車騎了三、四天,我鼻頭被曬得脫皮再脫皮,完成了這趟環台灣半島的旅行。我真感激爸爸在我上高中之前,給了我這麼一個難忘的禮物。


這次旅程,印象最鮮明的一幕是:
我和爸爸兩個人穿著雨衣,蹲在佳洛水的海灘撿貝殼,灰濛濛的天空下,沒有半個遊客,雨中只有我和爸爸,大海那麼大,我和爸爸人那麼小、那麼孤單、那麼相依為命……。


爸爸也是一個思想很先進的人。
他常常提醒我們兄妹,哪一天他離開的時候,不要麻煩親友包白包,儀式要盡量簡單,人過世之後什麼都不知道,鋪張花錢完全沒有意義,最好是火化之後將骨灰灑向大海……,唉!


他還去醫院登記,說他如果在病危之時、醫療無用的情況下要放棄急救。那天他還很放心的告訴我們:「他們已經將資料輸入到健保卡裡面了,這樣到時候,醫生就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他還說了很多次,說他離開的時候要將全部的器官捐出去,我媽媽就會打趣他,說: 「你都那麼老了,你那些零件都用了八十幾年了,還有什麼用嗎?人家會用嗎?人家應該會嫌你的太老舊了吧?」「不一定啊,到時候就看什麼東西還能用,就拿去用啊,而且至少,我可以捐大體給人家做醫學研究啊!」


聽爸媽談這些身後事,老是說得哈哈大笑,我們也很習慣出主意,我會說: 「媽媽,你不要每次都說爸爸的好意沒有用啦,至少,爸爸的眼睛還非常好,有多少人需要眼角膜呢,本來什麼都看不到的人,只要能看到一點點,應該都會很高興吧?怎麼會說沒有用呢!」「阿呢講嘛是對啦!」媽媽也同意,可是下一次,聽到爸爸提起這件事,她就又會開爸爸玩笑,把上面的話又說一次,笑爸爸是一廂情願。


爸媽可以很自在的談這些身後事,我們年年聽,也很習慣,只是現在化作文字寫出來,還是難免感到有些驚悚和刺眼,看樣子,我都還不如我爸媽豁達!


這次回朴子,爸爸對我說: 「蕙芳,我那天去長庚醫院看病時,順便跟醫院說我要捐器官和大體的事,有人叫我去找一個義工,但是那個義工態度很沒要沒緊,我問了一些問題,他也不好好回答我,講得不情不願,不當一回事……我不太高興,也問不清楚,就回來了,就沒做這件事。」


天啊,爸爸真的去做這件事了,爸爸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想盡一份心意啊!我心底有震撼和感動,還有更多的佩服,我的爸爸真的不是普通人啊!能有幾個人有爸爸這樣的胸懷?


我給爸爸打氣: 「那個義工也太不像話了,能主動提出這種捐獻的人是少之又少,他們歡喜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是這種態度?實在是太離譜了!爸爸,你不要失望,下次再去找別人談,我想這是那個義工個人的問題,不是這個機構的問題。你知道什麼人都有,義工也是有神經病的,真是的,這種事歡迎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是這樣?氣死我了! ……」


談著談著,已經說了這麼多,該暫時停下來了,以後再補充爸爸的點滴。還有,我還要再寫我可愛的媽媽。不過,我要先開始寫「和爸媽的對話日記」,因為從去年11月初,我開始速記和爸媽電話中的對話之後,已經寫了一本筆記本了,越晚整理,細節和爸媽的口氣就忘得越多,非常可惜,所以我要趕快把它們寫下來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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