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點新鮮的,以下是9/1晚上,我們社區的泳池救生員依依為我拍的、短短42秒的游泳影片。(放在文章的中間)
說來慚愧,我從讀一間有游泳池的高中開始,就開啟所謂的「學游泳」歷史。其實那個外號叫「青蛙」的體育男老師,三年來沒下過一次水(或是僅有一次?),我如果能學會游泳才有鬼!
現在對游泳有一點點概念之後,我體諒「青蛙」沒下水也是有他的道理。游泳時,岸上必須有救生員眼觀四面八方,準備隨時救援突發的狀況,但當時學校並沒有多配備一個救生員在岸上。
如果我們老師下水,他就沒辦法看清楚那四、五十個絕大部分都不會游泳的女孩子在水裡的狀況,他無法及時看到有人兩手揮舞、垂死掙扎,也看不到有人沉到水裡,即將溺斃。
所以他只能在岸邊教我們排隊踢踢水,或是拿浮板飄過來飄過去這類基本的動作,情有可原。經過這麼多年對他的「記恨」,好,我願意原諒他一半!
加上我們這些女生非常懶,在那個升學至上、分分秒秒都有大學聯考壓力的年代,如果去學校上課的某天裡,中間排有兩節課要下水游泳,那真的是一件很添麻煩的事。
首先,上學要多帶一包游泳設備,麻煩!上游泳課前,要犧牲下課時間,提前衝去換泳衣,麻煩!游泳課結束上岸後,一身濕淋淋的去搶那幾間沒有熱水設備的浴室,麻煩!不夠乾的身體困難的換回白衣黑裙,腳丫要穿襪子還要很用力扯才套得回去,麻煩!
總算輪到自己換好衣服,下一節課都已經快遲到了,趕快跑過大半個校園衝回教室。看著老師上課,頭髮還一邊滴著水……感覺自己很邋裡邋遢,麻煩!放學了,除了書包、便當袋,又多了一包沉甸甸的濕泳衣,吼,超麻煩!
更麻煩的還在後頭,高中生在那個聯考至上的年代,每天都有一堆書要讀,每天都有一堆大考小考在等著(等一下,我好像得罪人了?現在應該也還是一樣這麼辛苦吧?)但是白天的游泳課會把這些平日缺乏運動的弱女子體力抽光,到了晚上看到書就想睡了,力睜眼皮奮鬥的結果,讀書效率大大降低,眼見第二天的考試就要泡湯,心裡急得要命,卻是力不從心……。
所以每到游泳課,我們就會找各種理由,跟體育股長登記不下水,理由大概是感冒啦、頭痛啦、那裡有傷口啦,當然,最大宗的理由就是:mc(月經)。於是這個星期mc、下個星期mc、下下星期還是mc,整個月都在mc……哈哈哈,現在想起來真是好笑,這些高中女生的身體也太差太差了,而且是生殖系統集體故障中!
大家冒著被老師責罵的危險,寧願待在岸邊曬太陽,背英文單字、背地理歷史有的沒有的,就是不想忍受那麼多因為游泳帶來的麻煩。
當時強勢的女校長對這個「病態」非常的不高興,還曾想出一個辦法,要我們拿著冰棒桿子那種小木片去洗手間,來證明自己有mc……天啊,多沒尊嚴的規定啊!消息傳來,把可憐的女生們都嚇壞了!還好,學校裡一些稍具民主意識的女老師把這個辦法給否決了。
所以請問,我們這些連續一個月、兩個月,每天都在mc的高中女生要如何學會游泳?哈哈哈!
之後,跟崑泉結婚,我們住到一個有游泳池的台電宿舍10年,10年捏!我還是有各種理由沒去利用這個就在家門口的游泳池,小孩小啦、家事多啦、上班累啦……。
倒是有一個同事經過我的允許,「冒充」是李崑泉的太太,辦了一張證件,很開心的去游了一個暑假,因為只有眷屬才可以去用台電宿舍的游泳池。我當時還對崑泉說「如果那個在泳池檢查證件的人,看到我們兩個手牽小孩走在一起,不知會作何感想?哈哈哈!還好,他應該不認識你!」現在因為寫這篇文章,忽然想起這個往事,說給壓根兒忘記的崑泉聽,兩個人笑了起來,心情因此愉快了至少10分鐘!
後來,我們去澳洲布里斯本住了9年,買的房子居然有一個麻煩的游泳池,天啊,9年捏!我還是沒學會游泳。因為早晚溫差很大的布里斯本,在最熱的夏季裡,連下午兩點過後,那個泳池的水還是很冷很冷,對怕冷的我來說。加上泳池有部分很深,超過180公分,我嚇都嚇死了。所以下水前後先鬼叫好幾聲之後,隨便亂划一划的結果,也是沒什麼結果。
回台灣定居後的社區,居然又有一個游泳池,這兩年來,我一點也不關心它。直到妹今年6月回台,說她肩膀痛,復健的醫師告訴她,游泳應該有些幫助。我自己也是資深的腰酸背痛達人,為了健康的理由,那幾天奮力的和妹去游泳,雖然不會換氣,亂撥亂踢的樣子,我也是把它叫作「我在游蛙式!」
妹度假結束回去日本,我繼續和崑泉努力的維持一星期三次的游泳,這不是簡單的事,對懶惰的人來說。崑泉看我游三下就站起來的蠢樣子實在不是辦法,就開始第一百次的教我換氣(歷經99次的失敗累積)。
這次不知道因為什麼理由,我7月居然會換氣了,雖然一開始換得氣喘吁吁,常常喝到水嗆到鼻,可是,那個樣子也是在換氣了啊!天啊,我在泳池裡終於像是在游泳了。我真是非常的高興,雖然動作很不合格,但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可以這樣一直游下去,正式進入「會游泳的人」的行列。
雖然已經會換氣,但我那種手腳不甚協調、節奏怪異的蛙式,佔住了一個水道慢吞吞的划著,腦袋裡忽然跑出「濫竽充數」這個成語。我不斷的問崑泉和依依說「我看起來像是真的在游泳嗎?還是,只是『假裝在游泳』?」
前些天,我去游泳的時候,救生員依依剛好穿著泳衣下水刷洗池壁,她看我游泳的樣子,大概已經「不順眼很久了」,就利用這個機會教我兩招:
「我跟你說吼,你現在游的那個樣子叫大蛙,你腳張很大踢出去,這樣比較費力,也比較慢。你可以試著,要踢水的時候,兩個膝蓋併攏一點,有點像內八那樣踢出去,然後腳板要壓,要真的踢到水,這樣踢出去才會衝得比較遠,而且,踢出去以後,兩腳和兩手要併攏,讓身體呈一直線,往前滑出去,在心裡默數到5,要飄一會兒,才開始下一個動作,越慢越好。」
我很認真的聽她說明,也試著照她的話游給她看,雖然依依說我的動作有比較正確了,但我一點期望也不敢有。因為我是那種非常沒有運動細胞的人,跑不快、跳不高,什麼球都不會打,身體各部位溝通協調能力很差,有時候走路,還會右腳去踢到左腳,踢到流血的紀錄都有。
隔兩天再去游泳池,我繼續照依依說的,糾正我的蛙式姿勢,但不是膝蓋沒有併攏,就是踢出去沒有確實打到水,阿再不然,就是腳收回來時沒有趕快併攏……手忙腳亂,腦袋也很忙,忙著提醒自己下一個動作要如何,可是,其實還沒想好,下一個動作已經自動出發了……。
可是依依居然非常高興,她開心的在岸邊對我說:「ㄟ,有進步捏,真的不一樣了,游起來有比較輕鬆喔,你可以跟你先生PK了!」哈哈哈,我最好是!依依實在太好心了,還很興奮的跟著我的游動,幫我拍了這支影片。「我等一下傳給你,你可以回家看看!」
下面是我回家看完影片後,給依依的留言:
<依依,真是太謝謝你了,你錄這段影片既有趣,又實用,妹妹可以看到想念的媽媽游泳的新鮮模樣,因為她6月離台時,媽媽還不會游泳。我也可以因此看到自己游泳的樣子,看起來好慢喔,哈哈哈,好像電池快沒電、隨時要故障停擺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依依,謝謝你的創意!這真是一份最好的禮物!>
然後我給妹妹傳line:
<妹,依依前兩天指導我一些姿勢的修正後,她今天看到我姿勢進步「神速」,告訴我「看起來很不錯捏!」我高興得拍起手來,我在水裡,她在岸上,兩個人都樂得不得了,旁邊游泳的鄰居還好奇的問我們「什麼事那麼高興?」依依還幫我錄了這段影片,說要給我回家後看,我好開心,說「哇,好棒喔!我可以給我女兒看!」(中間游過一個人,那是爸爸)>
妹妹看完說:
<游得也太慢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不過這樣可以看得很清楚>
我又說:
<是阿,好慢喔,依依還繼續寫line來稱讚我姿勢不錯,真是佛心來著。我對她說「謝謝你這個游泳達人的鼓勵,希望這可以支撐我在進入溫度下降後的季節,還會繼續來游泳的動力。」她回說「加油!哈哈!搞不好一個冬天過後,妳會變得超厲害!」
我回說「哈哈哈,我最好是有這種"意外",下次見面我再告訴你我多沒運動細胞的往事,你要提醒我告訴妳喔!」>
我深切發現自己沒有運動細胞,都是在別人對我的「錯誤深切期望」之後。
由於我長得手長腳長,每換一個學校之初,遇到重要的運動賽事,班上不明就裡的體育股長就會相中我,希望我為班上效力,最好笑的是,我都沒在推的。
國中以前的事我全忘光了,來說高中。運動會的大隊接力,對大家來說是多麼刺激又重要的殊死戰,體育股長把我排在前5棒,練習沒幾次,大家就發現,雖然我邁開腳步奮力的跑,但是地心引力對我來說,好像比別人多100倍,腳拔開的速度就是快不起來;雖然我跑的時候也是表情緊張、奮勇向前的樣子,但就是不像在「賽跑」,很快就被別人追上了。
體育股長認清事實,把我改排到可有可無的位置,我就和別班那些跟我一樣的慢咖,一起把大隊接力的緊張節奏拉下來。這樣也好,讓觀眾激動的情緒稍微休息一下,才不會那麼累,哈哈哈!
上大學的第一個運動會,體育股長挑了幾個人,說要來試試看誰可以去參加籃球比賽。我跟幾個貌似會打籃球的同學一起下場,想不到,大家連打籃球的規則都不懂,就看到幾個女生橫衝直撞,胡打亂打,場外要「選角的球探」對著我們叫罵不休;場內的人卻抱著肚子笑成一團,還有人說「等一下,等一下,我笑得快尿出來了!」吼,那一幕超爆笑的,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場球我們打得有多開心,雖然那其實從頭到尾都不叫「籃球比賽」。
我記得體育股長在事後對我的評價是「打球的姿勢是有啦,但是……完全沒有用!」一邊說,還一邊憤恨的搖頭,哈哈哈,可憐的體育股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接下來,不知道是誰吃錯藥,居然叫我改成去丟鉛球,丟鉛球?有沒有搞錯,叫一個當年高162公分、重45公斤的「歐搭散」(黑乾瘦)女人去丟鉛球?難道鉛球還有羽量級的嗎?這使命也太離奇了,缺人缺到這樣?最離奇的是,我居然答應去跟人家丟什麼鉛球,天啊,是去運動會參賽捏,不是上上平常的體育課捏!當年的我,怎麼這麼有冒險犯難的精神?
我當年有沒有事先練習再去比賽,已經不復記憶,我只記得我力求鎮定、偷學別人的動作、奮力丟出去的第一球,居然只掉在離我沒有五步遠的裁判腳邊,差點砸碎他的腳趾,原本低頭記錄成績的裁判,逃難似的往旁邊跳了好幾步。
我也覺得很難堪,這種程度根本是來亂的;更難堪的是,鉛球要丟個幾輪之後,記錄最佳成績才算完成比賽。我只好硬著頭皮、裝作沒受到驚嚇、心情也不受影響的繼續丟下去,心裡咒罵這天殺的比賽辦法,難道沒看出誰應該馬上淘汰出場嗎?實在是非常的折磨人!
裁判後來只要一看到我這個天兵上場,馬上精神大振,專注的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就如看著潛力無窮的明日之星一般,不敢再稍有忽視。我怕出意外,不敢再用力丟,(我第一次是真的很用力在丟,是很認真在比賽的,不要懷疑。),於是越丟越保守,鉛球越丟越近……最後終於破了大會的最差紀錄,謝謝大家!
那一天,給妹妹看完我的游泳影片,我對妹說「我現在正延伸這個主題寫一篇文章,過幾天才會完成,你要去看喔!」
妹說「哈哈,好!實用文,大家都會愛看!」
我說「對,看一個 『假裝在游泳』 的人游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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